18. 宣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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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诏、姜如燕和剩下的贵女们也都下了马,回到各自的锦棚处。

永诏见到永夫人,失了魂一般地喊了声娘,浑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。

永夫人从看到马匹突然发疯,心中就隐隐有些怀疑。此刻看到自己女儿吓坏了的样子,便知此事和她是脱不了干系了。

姜如燕只是忿忿不平地坐到母亲身边:“娘,你真不该把她报上名!”

本来姜母私自给姜杳报名是存了看她出丑的心,结果她骑射都是一骑绝尘的技艺。好不容易看姜杳多管闲事要救晋湘宁,本觉得她不自量力,要栽大跟头,心中窃喜。谁料人竟还真叫她救了下来,天潢贵胄之前出了好大的风头。

姜如燕见永诏不说话,探过身子道:“无论如何这比试结果终究是永诏姐姐赢呀!”

永诏心虚,不再敢接话。

永夫人端正着身子,冷淡地堵了姜如燕的话:“宣榜自有太子定夺。”

姜母虽不知原委,但觉察出永府母女的一丝不对劲,也知永府对她给姜杳报了骑射赛一事心生罅隙,恐怕日后更是要费劲维护。她如坐针毡地坐在锦帐里,见姜如燕还在忙不迭往看台下瞧姜杳一行人,揪了姜如燕一把,低声警告她老实坐下,莫要再多说话。

姜杳回锦棚的途中,公公抱着拂尘匆匆赶了过来,说有西南急报,将梁应渠请回皇帐去。

梁应渠看了姜杳的手一眼,皱了皱眉,问公公:“此次随行的张太医可方便为我夫人瞧一瞧?”

公公这才发现姜杳受了伤。受伤垂着的手臂上,鲜血自小臂流下,蜿蜒至指尖,正滴滴答答地落在跑马场黄土地上。吓得公公哎哟一声,连道:“自然,自然!都怪奴才没有眼力见,立刻就请,请夫人在梁府锦帐内稍候。”

晋湘宁听到她受伤,低头见自己衣裙腰侧也有血迹,明白过来——姜杳为了救自己,在将自己推下受惊马匹,保证自己安全落地前,就已经受了伤,而那时姜杳还得独自用受了伤的手紧紧拉住缰绳……

念及此处,晋湘宁是立刻红着眼,上前一步欲言又止道:“我……”

才开口,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
身边的婢女干着急,不停地给她递帕子:“小姐你受了惊吓,也该保养自己的身子才是。姜夫人吉人自有天相,必不会有事的。咱们且先听听张太医如何说。”

阿碧方才还担心小姐担心得要落泪,见到晋湘宁这般表情,生生憋回了眼泪。觉得好笑又不该笑,只得绷着脸低头看地。

姜杳本来觉得还成,结果看到伤口后,那痛觉立刻灵敏起来。当下就是火辣辣疼得要命,可是瞧那晋湘宁的反应不由瞪大了眼睛,像是伤在她身上似的,哭个不停。

她这一串串的泪花,还真不像演的,难道是真心疼自己不成?

晋国公见状,上前了一步:“公公且慢,既然梁督主那儿陛下有诏,不如请督主夫人来小女这儿一叙。我们府上带了位随行的郎中,虽比不上太医,手艺却是不错的。一起瞧一瞧也是图个心宽。”他朝梁应渠宽慰道:“督主放心去,莫要过于忧心了。”

姜杳暗自腹诽:他看起来哪里担心了?

却见梁应渠点点头,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。

出了这么惊险的事,既然还要继续骑射比试,都尉只得擦着冷汗将所有的参赛马匹又验了一遍。

重新验马要耗近一柱香的时间,于是这看戏的热闹就落到了晋国公府的锦帐内。

姜杳进了锦棚,直接落座于晋湘宁身旁。她们二人中间隔了个小桌案,桌案上晋国公夫人添了不少水果——

她心里犯嘀咕,自己这是救了千金一命,直接一跃成功了国公府的座上宾了?

姜杳心里清楚,如果当时自己保持着原本的速度,受惊的马匹恐怕是自己的了。虽不清楚永诏是怎么做到的,但至少和她脱不了关系。她与晋湘宁本就无冤无仇,自己救她,也没什么了不起的。

见姜杳一反常态地进了晋国公府帐内,随后,张太医和萧郎中都随着进去。众人终于反应过来,议论纷纷:

“梁督主的夫人受伤了?张太医都去瞧了。”

“能从那马上下来,留条命都是厉害的了!”

“也不知那马为何发疯,督主夫人这回可是救了晋家小姐一命。”

“等等,这晋国公家的小姐,不是爱慕梁督主吗?这夫人还拿命救人,这气量可真是大度!”

姜杳将小臂放在锦缎棉垫上,太医和郎中轮番替姜杳看了看。

这伤口划得又深又长。

张太医叹了口气道:“夫人,您这个伤口,划得极深,原本及时包扎的话,问题不大。但因为伤后,手臂一直蓄力,所以血流不止,未能愈合。”

阿碧紧张问:“太医,可有法子?会留疤吗?”

太医答:“恐怕需要日日早晚敷药,格外注意地将养着了。”

“多谢张太医。”姜杳示意阿碧送了送,又见晋国公夫人唤住太医问了些姜杳伤后的饮食禁忌,又推去了些银子。姜杳心中吃味,父母都在,又是娇宠独女,也难怪晋湘宁这般性子。

伤口鲜血淋漓的,在姜杳雪白的小臂上十分乍眼。

晋湘宁看着又是哭哭啼啼起来。

待太医与郎中均是问诊完毕,姜杳终于忍不住了,转身问晋湘宁:“别哭了,我受伤了,你哭什么?”

姜杳问完便后悔了。这位汴京第一才女仍是泪眼盈盈,扯着她断了的半截袖子,文邹邹地开口:“今日马上救助,湘宁没齿难忘,从前之事,也请夫人见谅。”

落在不远处众人眼里,这就是本该争风吃醋的两人,变成一副你追我逃的滑稽画面了——

姜杳疼得厉害,不太想理她。晋湘宁又总想扯着她的袖子说话,最后歪了歪头道:“沂南山春,君子赛马……”

姜杳露出牙酸的表情:“不许作诗!”

晋湘宁眼睛又红了。

姜杳本来就手疼,现在还头疼,气鼓鼓地看了晋湘宁一眼:“你不许哭。”

晋湘宁含着泪,要开口。

“不许说话。”

晋湘宁噙着泪水呆滞住,不知道该做什么。

“我手疼,你帮我把这盘葡萄剥了。”

晋湘宁哭哭啼啼地开始剥葡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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