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3章 关羽河东祭祖祠,曹丕寿春约孙权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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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武四年(224年),四月。

河东,解县。

往日里热闹的常平乡,今日变得异常的寂静,家家户户人去室空。

只因乡间大道上,来了一支戒备森严的兵马。

约有五千人,浩浩荡荡,令人望而生畏。

常平乡的三老、啬夫、游徼引了数百男女老幼跪在道路两旁。

只因今日是大汉皇帝刘备莅临常平乡。

解县的县丞早早通知了三老,不能有半分的怠慢。

“吁_吁—”

看着前方跪了一地的士民,最前方的赵云大吃一惊,连忙勒住战马,又让骑士摇旗止住后军。

“陈凤,去问问怎么回事?”赵云眉头紧蹙。

陈凤策马向前,向众乡吏喝道:“尔等为何拦驾?莫非有冤情?”

三老、啬夫和游徼纷纷愕然。

什么冤情?

我们是来迎驾的啊!

一老朽凑近小心翼翼地答道:“将军,我等是来迎驾的。”

陈凤蹙眉:“既是迎驾,身后这些人是怎么回事?”

老朽颤颤巍巍地道:“都是来迎驾的!”

陈凤扫了一眼众百姓,见这些百姓眼中有麻木亦有惊恐,甚至还有人捂着小儿的嘴不让起发出声音。

这哪里是来迎驾的,分明是被逼来迎驾的!

都说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,陈凤久随赵云受到薰陶,对这种欺压百姓的乡吏有很强的厌恶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身居何职?”陈凤轻喝。

老朽不知道陈凤为何发怒,连忙道:“下官乃常平乡的三老关承。”

“你也姓关?”陈凤不由蹙眉。

问了些详情后,陈凤返回告知赵云。

正逢后方骑士到到来:“中护军,陛下遣我来问,为何止军?”

赵云道:“我亲自去见陛下吧,陈凤,你约束好军士,莫要冲撞了百姓。”

陈凤抱拳应命:“将军速去,末将会约束好军士。”

赵云策马来到中军,将前方事告知刘备。

刘备闻言,脸色瞬间变得冷冽:“是谁下的命令?”

赵云答道:“是解县的县丞,让常平乡的三老、啬夫和游徼不得怠慢。”

刘备语气更冷:“益德,去将解县的县丞捉来。”

顿了顿,刘备又补充道:“县长和县尉一并捉来。”

张飞深知刘备秉性,让一群百姓跪在道路两边迎驾,那不就是在打刘备的脸吗?

“兄长放心,我这就去将那几个蠢贼捉来。”张飞招呼一声,十余骑士出列跟着张飞往解县城而去。

刘备又看向身边同样脸色冷冽的关羽:“云长,前方是你的乡人,你去安抚更合适。”

关羽早就忍不住了。

当初就是因为杀了恶霸才逃亡的,若是屠龙者变成了恶龙,关羽的脸往哪儿搁?

不多时。

关羽策马来到军前,见跪在两侧的男女老幼,关羽怒从心起。

看向关承,关羽的语气不善:“你也是宝池亭关家人?”

关承吃了一惊,抬头看向关羽,面有疑惑:“不知将军如何称呼?”

关羽丹凤眼一眯:“宝池亭,关羽!”

关承瞳孔一缩,仔细辨认关羽,惊疑道:“你,你,你是长生叔?”

“咦?”关羽眯眼,没认出眼前的关承:“你是何人?怎知我的旧字?”

关承又惊又喜:“长生叔,我是二狗啊,放牛娃二狗;你以前还带我读过春秋的。”

“二狗?”关羽的记忆回到了遥远的几十年前。

那个时候的关羽,家庭和睦,祖父关审、父亲关毅在宝池亭属于德高望重的。

虽然比不上士族豪强,但也是有书传家的。

祖父关审冲穆好道,常以《易经》、《春秋》训其子;父亲关毅性至孝,父审卒后,在墓上结庐守丧三年。

关羽传承家业,对春秋亦是颇为喜爱。

只因一时不忿怒杀恶霸而被迫流离他乡几十年。

片刻后关羽思绪归回,喝问道:

“你以前也只是个放牛娃,跟我学了春秋后才懂了道理,如今当了三老怎反过来开始欺压百姓?”

关承哭诉道:“长生叔,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三老,县丞有令让我不得怠慢,我也只能出此下策。”

“我愧对长生叔的教诲,情愿一死。”

啬夫和游徼见状,连忙出声替关承求饶。

“将军息怒,三老并非欺压百姓,而是此举已经是最稳妥的了。”

“让百姓列道欢迎,不仅不用动百姓家中的六畜粮米孝敬上官,陛下高兴了或许还能给些赏赐。”

“真不是三老故意欺压。”

见关羽跟关承关系匪浅,啬夫和游徼遂也不隐瞒,你一言我一语的向关羽解释了详情。

关羽执掌荆州多年,听明白了关承的苦衷。

掌权者的一个想法,下面的人会揣测几十条甚至上百条想法。

这就是所谓的揣测上意!

百姓苦不苦,这些人是不管的,他们只会去管能不能保住官位。

宁可多作无用功,不可什么都不做。

千百年来,皆是如此。

看向一个个有麻木有惊恐的百姓,关羽只感觉内心堵得慌。

什么衣锦还乡!

这分明是在让乡人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受苦!

“准备粮米帛布,挨个儿分发给百姓。”

“记得发放粮米帛布的,不要穿戴甲胄武器,都只穿布衣,不可惊吓了他们。”

关羽没有给百姓喊虚伪的口号,直接让亲卫去搬运粮米。

关承以及啬夫游徼又惊又喜。

“二狗,你可有取表字?”关羽看向关承。

关承点头:“道远公替我取了表字忆乡。”

道远公是关羽的父亲关毅的表字,听到关承的话,关羽不由再生感慨。

感慨间。

一群军士推来了粮米帛布,跪在道路两旁的百姓顿时有了骚动。

部分百姓更是下意识的吞了唾沫。

看着因为分到了粮米帛布而对关羽感恩戴德的百姓,关羽的内心更不是滋味。

这让关羽感觉自己就是当初那个被砍杀的恶霸,仗着权势和财富,就对贫困的百姓施舍般的喊一声“嗟!来食!”

关承凑近低声:“长生叔,世道混乱,能分到粮米帛布就很不错了。”

“若是不让他们跪着,这些粮米帛布,就算他们带回家了,也不敢用来吃穿的。”

常平乡的百姓不是第一次迎接上官了,也不是第一次领粮米帛布了。

然而那些粮米帛布几乎都在事后被收走。

若不是关承称呼关羽为“长生叔”,以及关承在常平乡的德望,这些百姓的脸上还得强颜欢笑。

“我明白,但我不愿。”

关羽丹凤眼猛睁,策马走到百姓中间,大喝道:“我乃汉大将军关羽,桓帝延熹三年庚子六月二十四日生于常平乡宝池亭。”

“你们中,可能还有人记得我。”

“昔年,有恶霸欺辱乡民,被我一刀砍杀,我因此逃离河东。”

“如今,我回来了!”

“你们,不需要再跪着领粮米帛布!都站起来,像个人一样站起来!”

众百姓眼中有疑惑有惊诧,然而并未有人站起来。

关承见状,连忙向众百姓介绍关羽的出身往事,又向人群中点名:

“大山,你在那给我充什么愣,这是长生叔,当年教我春秋的长生叔,你也跟我学春秋,都是同门。”

“还有你,关二牛,要不是长生叔杀了恶霸,乃公早死了,乃公死前没教你要记住恩人叫什么吗?”

“你这驴球,天天嚷着要跟长生叔一样长大了当个汉子,怎么长生叔让你站起来你还跪着干什么?”

“膝盖不疼吗?”

“都给我站起来!”

在关承的连骂带踹下,关姓百姓先站了起来。

有了人带头,剩下的百姓也纷纷站了起来。

关羽安抚众百姓期间,张飞也将解县的县长、县丞和县尉都给捉到了刘备身前。

“陛下,饶命!”

三人不知道犯了什么事,见到刘备后纷纷跪地求饶。

刘备扫了三人一眼,直接将三人交给了法正:“孝直,给河东郡的官吏都敲个警钟。”

“有时间来揣测朕的意图,多想想如何让治下百姓少些苦累。”

“朕,曾织席曾贩履,曾与百姓田坎共食,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宫中困雀。”

法正对解县三人组亦是不爽。

跟着刘备来河东郡不是来处理政务的,却因解县三人组平白无故的增加了许多公务。

刘备没有再多理会,只是在静待前方的关羽将百姓的事处理好。

约莫半个时辰后,关羽策马返回:“让兄长久等了。”

刘备轻轻摇头,对此不在意:“都处理妥善了?”

关羽点头:“都妥善了。”

刘备没有多问具体的过程,既然关羽说处理妥善了,那就不需要刘备再节外生枝。

众人一路向宝池亭而行,来到了关羽的故居。

几十年的变迁,故居早已破败,唯有祖祠有关姓人在还算完整。

见到祖祠中的几个牌位,关羽不由老泪纵横。

想到昔年冲冠一怒亡命而逃,让亡父关毅承受了诸般压力,关羽这心中就难以释怀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关羽自祖祠出来。

“兄长,我想在宝池亭待段时间,暂时就不跟着兄长督巡河东了。”关羽说出了心中的想法。

刘备没有多言,点头同意了关羽的要求。

这次来河东郡,刘备除了要来关羽的故居外,亦有督巡河东的用意。

曹丕虽然迁都了,但司州的河东、河内、弘农、河南尹各郡县并非对刘备就心悦诚服。

尤其是河东郡,伪魏的司隶校尉杜畿曾治理河东十六年,评价其政绩为“常为天下最”

伪魏在河东郡的影响力是很大的。

若不是赵俨曾在河东郡惹了事,刘备想执掌河东郡的民心是很困难的。

伪魏曾下令各郡征集寡妇,婚配生育。

各郡太守为了在曹操曹丕面前表现政绩,纷纷比谁征得多。

有些寡妇都再婚了还要被拆散,导致大量的寡妇背井离乡,怨声载道。

杜畿在河东有名望,只征真正的寡妇;赵俨继任河东太守的时候,直接征活人妻。

也正因如此,杜畿在河东十几年为伪魏养的名望,被赵俨破坏了不少。

这让刘备有了施恩的机会。

让刘禅跟诸葛亮在长安处理国事,刘备亲自来河东郡,亦是为了下次“天下有变”而准备。

稳了河东郡的民心,刘备才有机会入并州!

刘备在积极为下次征战而准备,伪魏的曹丕同样没有闲着。

这几年,年年征战,曹丕将曹操留下的巅峰家底嚯嚯不少。

西线丢了凉州、雍州、司隶部分地区,不仅损兵折将超十万,如郭淮、郝昭、王双等青年骁将皆战损。

南线又丢了南阳郡和南乡郡,虽然损兵折将不如西线多,却折徐晃、曹洪、夏侯尚、曹演、李祯等将骁将。

合肥又折损了张辽。

五子良将只剩张郃,大将军曹仁因此病重卸任,上军大将军曹真染病。

曹丕身边能打的大将是死的死、病的病。

虽然有青冀幽并兖徐豫七州在手,但随着曹丕嫡系将士越打越少,曹丕对七州的掌控力也越来越弱。

向士族豪强妥协都是常有的事!

这让曹丕的危机感越来越深!

深知士族豪强脾性的曹丕,很清楚自己势力若是变得太弱,这些士族豪强不介意再换个皇帝。

为什么那么多自诩汉臣的士族豪强会放弃刘协?

不就是因为曹丕给的利益比刘协多吗?

能弃汉投魏,就能弃魏投汉。

寿春。

曹丕引三千骑兵悄然抵达。

这次来寿春,曹丕没有乘坐帝王銮驾,而是直接引骑兵策马而来。

“陛下因何来此?”见到曹丕的满宠颇为惊讶。

曹丕让满宠屏退左右,取下头盔道:“前将军,朝中知道朕来寿春的,不超过三人。”

“朕来寿春的消息也不要张扬,你让你的长子满伟去趟建业,替朕给孙权送封信。”

满宠吃了一惊:“陛下你莫非是要见孙权?”

曹丕点头:“孙权最近给朕送了江东的特产大橘,有示好之意。”

“有些事,若朕不亲自跟孙权谈,孙权必会再生鼠辈之心。”

“朕必须要得知孙权真正的想法,才能在之后对刘备的战略中取得优势。”

满宠迟疑了一阵,问道:“陛下,恕我多言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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