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. 谁念幽寒(十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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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铁心果然没说错,杨康和郭靖这两个孩子对蔺湘兰都十分的好奇,若不是在这客栈的小房间中施展不开,杨康都想让蔺湘兰当场表演一下她那套出神入化的鞭法。

而除了穆念慈之外,今日到场的,还有一个令蔺湘兰意想不到的人。

黄蓉。

蔺湘兰不晓得黄蓉怎么会在这里,架不住好奇,目光一直往她身上飘。而许是察觉到这样的目光,黄蓉笑吟吟地放下筷子,说道:“漂亮姐姐,你在看我吗?”

蔺湘兰多了几分被抓包的尴尬,她笑了笑,说道:“啊,对,是……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。”

一旁的穆念慈接口道:“叫什么姐姐,她是我义父义母的朋友,应当叫姨姨才是。湘兰姨姨,这姑娘叫黄蓉,是和郭靖在路上遇见的。这姑娘厉害得很,剑法和掌法都很厉害,要不是她的功夫从不外传,我还想让她教我几招呢。哦,不对,说是不外传,郭靖却还是学去一招半式呢。”

穆念慈这样说,也是笑盈盈地看了黄蓉一眼,目光里颇有几分促狭的意味。蔺湘兰见这两个姑娘在席间谈笑,颇为融洽,目光也不又跟着柔和了几分。她想了想,又问道:“你叫黄蓉。又有着自家概不外传的秘法,可是桃花岛岛主的女儿?”

黄蓉一听这话,奇道:“你认识我爹爹?”

蔺湘兰连忙摆了摆手,说道:“哪能呀。只是这么多年来,我遍行江湖,听过黄药师的大名而已。我的功夫还差得很多,再加上桃花岛行在神秘,我哪有机会见过你父亲?”

“这有什么的?”黄蓉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,说道,“漂亮姐姐要是想去,等改日,我给爹爹写封信,我带你上岛……不行不行,他前些日子还凶了我,我才不原谅他。”

蔺湘兰也知道几分黄蓉离家出走的内情,但笑不言,目光却落向了一旁愁眉不展的郭靖,说道:“你怎么了?不开心啊?你方才就一直没说过话。”

郭靖猛地被点了名字,吓了一跳,连忙绷紧了脊背,犹豫一番后,这才嗫嚅着说道:“那个……蔺姨姨,我,我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。”

接着,郭靖便将自己一路上行来的来龙去脉尽数道来。

由于在这个时间线当中,郭啸天和杨铁心并没有完全断了联系,但江南七怪和丘处机的赌约尚在,是以丘处机派了王处一去接郭靖来赴约。谁知,路上还是和完颜洪烈请来的那些人起了争执,王处一中了剧毒,而这毒药虽有解毒的方子,可到底还是那群人阴毒,竟然提前将药材尽数买下,偌大的中都大兴府,竟然找不到一家店会卖那些药材。

郭靖本想向自己家人求援,但杨铁心和包惜弱皆因与蔺湘兰崇重逢而喜气洋洋,他不好开口坏了气氛,所以这才忍到现在才说。

……你这小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!你再晚一会儿王处一说不定就要死了啊!

蔺湘兰不敢耽搁,当机立断,说道:“我这就去王府,拿了解药回来。”

说罢,蔺湘兰站起身来,包惜弱眼见着她刚与众人重逢,便又要涉险,忙问道:“你一个人去,可以吗?王府戒备森严,你功夫了得,但我还是放心不下……”

蔺湘兰有些无奈,她苦笑着摇了摇头,说道:“没关系,我在那王府里待了十几年,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里了。我当年,就是被完颜王爷带回去的。这些年里,他始终以礼相待,我没受什么委屈。但我到底是汉人,不想与他们金人为伍,实在令我寒心,所以这才逃出来。此番回来,我也是放心不下如珠那孩子,想带她一起走。我早晚还是要回去面对,不如顺便救人一命。”

蔺湘兰说完,转身便要离开,这时候黄蓉也站起了身,喊道:“等等,我跟你一起去。我懂得些药理,可以帮你点小忙。”

见黄蓉起身,郭靖哪有坐着不管的道理,也跟着站了起来,说道:“还有我。”

杨康从小就听郭靖是如何乖巧懂事,此时见郭靖站起来,他也不甘示弱,也跟着起身,说道:“那也带上我吧。”

而在这个时间线里的穆念慈和杨康从小一起长大,感情甚笃,一见杨康起身,她忙推开椅子,追了上前,说道:“湘兰姨姨,别忘了我!”

蔺湘兰沉默了。

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!

她不想带小孩啊!

*

暂且让包惜弱和杨铁心在这西大街的高升客栈等好消息后,蔺湘兰又几番保证,一定会带好消息回来后,她这才叹了口气,带着四个孩子再度抬步朝着完颜王府狂奔而去。

她一天之内连番奔波,早已经有些筋疲力尽。此时的系统更是疯狂弹出尖锐的警报音来:“宿主!你不能再这样了,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才是,你多年前在牛家村受过伤,心脉受损,你忘记了吗?再这样下去,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,没等完成任务,你就要被遣返回自己的世界了!”

“放心,我死不了。”蔺湘兰咬着牙关,咽下喉咙中一股腥甜的血气,说道,“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?”

“我不会让你的第一个任务,就砸在手中的。”

这话说完,蔺湘兰翻身跃过院墙,在夜色之中猛地撞进她熟悉的王府里去。

而刚一跳进她曾经生活过的院落中时,蔺湘兰就听到一阵窃窃私语传了过来。她不便现身,只得抬手,忙不迭地将那四个小孩子一个个抓回来,这才躲在暗处偷听起来。

“唉,我们王爷也实在是痴情,蔺姑娘消失了整整两年,他却仍是时常派我们来清扫院落,甚至之前还偷偷收她那个外甥女当了小郡主,又为小郡主找了师父教她武功。你说,那蔺姑娘为何不喜欢他?”

“还能是为什么?蔺姑娘是南逃的汉人,自然不会喜欢我们王爷。据说她并非是不告而别,还为王爷留了封信呢。信上写着什么……看花满眼泪,不共楚王言?”

“噢,我记着那封信。据说王爷看了很是伤怀,这信到现在还放在他书房呢。就那么短短一句话,他总要拿出来看看。只盼着蔺姑娘能早些回来。”

系统也同样听了这两个侍女的话,忍不住脱口称赞道:“有你的啊,想不到完颜洪烈真的没忘了你。”

不仅是系统,一旁的黄蓉也啧了一声,声音虽轻,语气却有些夸张,说道:“哇哦,用情至深。痴情男子喔。”

蔺湘兰伸手,在黄蓉头上弹了一把,说道:“别胡闹。你们几个分头行动我不放心,一起走目标又太大,这样……前面不远处,就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,你们几个先去那儿待着。黄蓉,你武功好些,陪我一起去找药,如何?”

这四个孩子齐齐应了一声,便各自行动了。蔺湘兰说完这话,转身就也要带着黄蓉走开,可没走几步,她却又微微转了身,犹豫一番,方才开口说道:“等等、还有一句话……若是我回不来,郭靖、杨康,你们记得对杨大哥说一句话。”

“就说,他的恩情,我可能只有来世再报了。”

这一回,蔺湘兰不再回头,径自朝前走去了。而当她走出那回环的长廊之时,恰好有一片飞雪落在了她鼻尖上,冰凉的雪花被她的体温融化,只留下一点浅浅的水痕,像是天上垂落下来的泪。

在这一瞬间,似乎有遥远的记忆和此时蔺湘兰的思绪遥遥相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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