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第00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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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,是人类生活的巨大聚落。然而城市的居民,不止人类。人类听不清看不到的,未必不存在。

异事骇闻最经常发生的场所,无非老房子和太平间之类,那里阴气重。

月朗星稀、云淡风轻,这是一个让人心绪平和的夜晚。一如,之前无数个平安无事的夏夜。

老张和老李照例打着手电巡视一周,然后回到门卫工作室——这不是普通机关单位的门卫室,而是太平间的门卫室,地处近郊。

老张和老李都是退伍老兵,当年打过越战的,见过无数死人。转轮生死、迷不迷信且不说,总之两人胆子很大。事实上,也只有这种在血海里滚过、在尸山上爬过的人,才敢接下这份工作,并且一干二十余年不出错。不说别的,就大晚上在太平间巡视这一项,不少敢于在大马路上坑爹骂娘的小伙儿就得吓尿裤子。

烧刀子酒、酱豆干、花生米……这些就是爷儿们的宵夜。夜班,让门卫室的灯一直亮着,至少能让其他单位上夜班路过的人们远远看了心里踏实。

小电视机CCAV新闻频道仍然进行着整点新闻直播,不愧是业界之翘楚。

老张和老李喝着小酒,谈论着新闻中播报的反贪打腐——老百姓对这个最感兴趣!

叮铃——叮铃——

轻轻地,仿佛一阵轻风吹动了窗沿的风铃,清脆响声直入耳际。

老张首先听到铃声,端到唇边的小瓷杯停了一下,侧耳问:“电视机坏了么?怎么有杂音?”

老李瞥了一眼电视,画面清晰无雪花。他正要发笑,叮铃——叮铃——铃声再次响起,这次比上次更近了,老李终于听到了!

老张分辨得出两次铃声的距离,心知有异,猛地一口灌下杯中酒,站起来冲窗外大喊一声:“什么鬼东西!?”在这里工作二十余年不出错,并不代表没有遇到过怪事,老张心里有数。他胆气大,并不怕。

老李迟疑了一下,也跟着站起来看向窗外。

小小的,一道轻盈的黑色影子落在窗台;荧荧两只晶眼闪闪,那是因为夜视且反射灯光。

两位退伍老兵刚刚提上来的心顷刻之间又放下了。误会一场,自己吓自己。两人相视大笑,叮铃——叮铃——铃声第三次响起。这一回,老张和老李两眼迷糊,双双倒地昏睡过去。

窗台上那道黑影并未进到门卫室,而是轻轻纵起,直向太平间掠去。

漆黑的楼洞仿若怪兽之口,炎热的夏夜,太平间自有一股奇特的寒意淅出。分明是人工建筑,却仿佛不属于人界。

落锁之门挡不住黑影,它如纸片般从门缝里钻了进去。

冰棺相叠成墙,空的,或者放着新死的尸体。现代社会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长久停尸的“义庄”,每一具被收容在太平间的尸体用不了多久便会被送去火化。

黑影停在阴沉沉的房室中间,电灯随之而亮。

恐怖之物现出原形么?完全不是!

如果换一个地点,人们或许会被黑影的真身萌哭。那是两只团子状的小动物——毛团子是一只半大家猫,带尖儿的团子是一只比饭碗略大的刺猬。

家猫是普通的灰毛黑纹、四爪洁白。它脖上系着一只拇指大的古铜圆铃铛,两只夜视眼熠熠发光。

刺猬憨态圆滚滚,两粒豆子眼、微微上翘的尖鼻子又显出三分调皮来。它抬头嗅了嗅,竟口吐人言,五分稚拙五分奶气:“好重的阴寒之气!大城市的人类果然死亡数量比较多啊,这要怎么查,难道每一具冰棺都要打开么?”

家猫亦说人语:“不难。”相较而言,家猫语类十二三岁的少年,似乎比刺猬“成熟”一点点。

语毕,就见家猫四足力挣、后背微微弓起,柔软的长尾巴也竖了起来。空气中,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妖气陡然膨胀,家猫双眼放出绿色妖光。那根长尾巴如钟摆一般左右摇动,突然之间一分为二——老辈人说,猫活百年便生双尾,百年老猫能够窥见阴阳两界。

妖气向冰棺漫卷而去,窸窸窣窣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爬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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